曲不询看她。

“一个是生死至，一个是酒朋友，能一样吗？”他反问，“长孙寒喝醉了什么都能说，这能怪我长耳朵了吗？”

沈如晚瞥他一。

沈如晚简直难以置信！

沈如晚微微蹙眉。

她比十几年前更清减了。

“那，那你和他关系好到能听他说起这些了，你竟然不打算为他报仇？”她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，直到说完第一句，后面的思绪才走上正轨，“这和你之前说的，为了给朋友报仇，不顾危险，多年追寻七夜白踪迹，似乎有些矛盾啊？”

“不你要不要报仇，我都奉陪。”她说，“随便你。”

可如今，那一惹人怜的弧度都淡去，她越发骨匀停，清瘦秀，也越发冰冷漠然，拒人于千里之外，让人不敢沾惹、生怕刺痛的。

“你——”她开又顿住，心绪叠起，只觉得过去十年里受到的震动都没有这一刻多，她心情极度复杂地看着曲不询，“那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？”

曲不询偏看向她。

“我说真的，”曲不询看着她，笑了一下，“说不定他见到你时，只想三杯两盏淡酒，从早喝到晚。”

从前她颊边还有丰的弧度，笑与不笑时都温婉可亲，让人无端想亲近。

沈如晚冷淡目光扫过他眉。

长孙寒是不喝酒，可长孙寒这不是已经死了吗？

曲不询眉都没动一下。

她抿着，不想再搭理他。

虽然鸦长只是尚未引气的异人，但法术玄妙，并不一定要修仙者才能办到，凡人或许会为之震惊不解，可沈如晚不信曲不询还要为此惊叹。

他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四周，转了一圈，随说，“诶，你看，这块地方是不是看起来有不对劲？”

“我一看就知，长孙寒还在的时候，你和他一定没什么情。”曲不询吻笃定，斩钉截铁，“你要是和他很熟就知了，他这人，去了就是个酒坛，嗜酒如命，只是在人前会装样罢了。”

他一时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望着她没什么表情的侧颜，看细碎日光穿过树影照在她脸上。明明是孟夏正午的晴光，照在她颊边时却清冷如。

“你说事情这么多，全都要靠他这个蓬山大师兄协调，他要是不装得像样一，你们谁会信服他？”曲不询语重心长，“但是人装得久了总会累，也需要释放自己，长孙寒了蓬山，当然就会放飞自我，狠狠喝个不醉不归。”

一桩桩、一件件，都非得是真正接过蓬山整运行的人才能脱而的，就连沈如晚知的也没有那么详细。

曲不询从余光里看她。

再说下去，她过去的二十年都要碎了。

“一起喝酒？”她质疑，“长孙寒不喝酒。”

曲不询笑了笑。

沈如晚无语，“够了啊。”

她乜了他一。

总算是不再细究方才的问题了。

“行，你不想提他，那就不说。”他悠悠地转过，看向山丘外的满湖光，“我肯定不会为了他对你动手的，咱俩现在也是朋友啊。”

“你就放心吧。”他漫不经心地说，“就算是长孙寒从地底下爬来见你，他也不一定会找你报仇。”

若是曲不询随说了长孙寒的名字来糊她……他也没必要和一个修仙界人尽皆知的大扯上关系啊？

所以说“长孙寒是个烂酒鬼”这茬到底能不能赶过去了？

她目光在他脸上不断逡巡，来来回回，反反复复，似乎想从他角眉梢找到些说谎的痕迹，可曲不询神稳稳的没有半波澜，本不似作假。

沈如晚语。

“酒肆啊，喝酒认识的，把盏言，几杯下去就称兄弟了。”曲不询张就来，“当时长孙寒就跟我说，蓬山十八阁的首徒实在不是人当的，每旬先要去和掌教、各个阁主对本旬的计划，辅助七政厅分派任务，在所有堂阁中充当机动人员，哪里需要就去哪里，旬末还要辅助稽算堂对开支……”

“好了，你不要再说了。”她断然结束这个话题。

曲不询耸耸肩。

“我没有朋友，也不需要朋友。”她冷淡地说。

长孙寒死的那一夜，他又不在附近，他又知长孙寒不恨她、不想杀她报仇了？

沈如晚默默抚了一下心。

沈如晚抬眸，朝曲不询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。

除非是没话找话随瞎说。

沈如晚怔怔地站在原地，只觉曲不询中吐的每一个字，都伴随着她记忆中长孙寒卓尔不群形象碎裂的声音。

“行。”曲不询像是毫不在意地耸耸肩，“那我单方面承认你是我的朋友，这总行了吧？”

若真是为朋友义薄云天两肋刀，何至于对长孙寒的死半不在乎？

原本应当是山石嶙峋的地方，此时竟好似被谁用剑一剑一剑凿平了一般。然而以每一凿痕的长度和度来看，本不是以凡人之力能到的。